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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2最黑暗的一天(1 / 2)

程晚拼尽全力疾驰,体力持续透支,脑供血不足。

于是,当她赶到那一刻,只觉眼前一黑,几乎晕厥。

瑶瑶面色惨白,眼神空洞,呆滞地捏着一个小女孩的手。而那个陌生的女孩,此时已头破血流,不知生死。

程晚冲上去,将女儿紧紧抱住。

瑶瑶三魂丢了七魄,可当她看清眼前的人时,再忍不住,失声痛哭:“妈妈,妈妈”

程晚急得浑身发抖:“瑶瑶,你还好吗,有没有事?”

“妈妈,我没事,但是,”瑶瑶的精神已到崩溃极点,说出口的话音越来越弱,“快救救phie,救救梁”

瑶瑶昏厥过去,倒在她的怀里。

濮云川已查探完phie的状态:“还活着。”

女儿的话戛然而止,可程晚却倏地身体僵硬。

她一颗心猛地揪起来。

“怎么了?”濮云川问道。

程晚不答,只抱着瑶瑶向前走去,脚步虚浮,精神恍惚。

直到看见不远处,梁屿琛靠在一颗树旁,身侧已积攒起刺目鲜红的血泊,身体上三个黑洞洞的伤口,仍在汨汨流血。

方才的窒息感,再次席卷而来。神经刺痛,如同冰块碾碎其上。

她几步上前,浑身颤抖着跪倒在他身旁。

“梁屿琛,梁屿琛”

哭喊声唤醒处于昏迷边缘的男人,他睁开眼,动了动苍白的唇:“程晚。”

见他仍有反应,程晚仿佛被扼住的呼吸才得以恢复,可眼泪也随之无声落下。

梁屿琛声音虚弱却冷肃:“快带瑶瑶走,这里不安全。”

小丑在数分钟前便逃掉,可并不代表他不会突然折返。

耳畔传来愈发嘈杂的脚步声与呼唤声,意识到成群结队的保安,还有老师们都在靠近,梁屿琛拧紧的眉头松开,眼中警惕渐褪。

支撑到这一刻,或许足够了。

可看到程晚面色沉重,泪如雨下,他强行唤回弥散的意识,努力挤出浅笑:“程晚,我没被打中要害,不会有事。”

“不要哭,好不好。”

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安抚她,下一瞬,梁屿琛便彻底陷入昏迷。

/

梁屿琛醒时,从病房的窗望出去,夜色黑沉,无边的浓墨深重地涂抹在天际,云层积得厚,莫说星烁,连月光也看不分明。

他看了一眼时间,距离他失去意识,已过去五小时。

这稍偏离他的预期,但仍在预估范围以内。

从前他受过几次类似的伤,大多在6-7小时苏醒。此次大概是心有牵挂,催促他尽早恢复意识。

此时恰好有人推门而入,梁屿琛望过去,却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人。

——褚越启。

感受到梁屿琛倏然绷紧的身体与戒备的眼神,褚越启将病床边的椅子拉远一些坐下,却一言不发。

梁屿琛蹙眉:“褚先生,为何会在这里?”

褚越启沧桑的脸,此时更是颓丧,只沉声叹息:“你今天救下的小姑娘,是我的孙女。”

梁屿琛神色微动。

“我不知道这算什么,”他似乎极其迷茫,“我早以为挣脱的噩梦,哪怕过了这么多年,依旧会以另一种形式卷土重来。”

梁屿琛只是冷笑,嘲讽道:“某种意义上,你的孙女可比你有魄力得多。”

当时,瑶瑶为了让他保持清醒,同他说了在树林里发生的事情,说到phie折返回来救她时,哭得简直惊天动地。

褚越启微怔,瘦削的双肩止不住颤抖。

梁屿琛身体仍虚弱,靠回床头,漫不经心道:“瞿巧兰的照片和迎阳的档案,是你留在那的吧。”

并不是询问的口吻,而是笃定的语气。

褚越启浑身一僵。

“关于迎阳的一切,全部被抹除得一干二净,怎么偏偏就出现了一张照片,还有几个志愿者的名字。”

“这些,恐怕是背后那人,所知道的唯一信息。”

褚越启肩膀愈发地塌下去,颤声道:“是我对不起他们”

“我看不出你的歉意,”梁屿琛厉声道,“既然你铁了心要摆脱,为什么又欲盖弥彰地做这些。”

“你根本从来没有死心,可又不愿承认自己的无能与软弱。”

“怎么,你是希望那些东西被谁看到,让他来替你复仇?”

“你现在来找我,”梁屿琛嗤笑,“是觉得我可以替你完成这一切么。”

褚越启神色动荡,浑身发抖。许久后,才恍惚地呢喃出声:

“梁先生,你说得没错。”

“我痛恨我的固执、我的愚蠢、我的软弱,我从不敢直面它们,所以宁愿死也要把秘密带进棺材。”

褚越启流下两行浑浊的泪:“我确实是寄希望于你,但你也很想知道,不是么。就当作报答你对我孙女的救命之恩。”

“但,”他停顿数秒,“我可能并不能给出你想要的答案,或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与线索。”

“我只能把我知道的一切,都告诉你。”

梁屿琛深邃的瞳孔微闪。

褚越启满嘴苦涩,顿了顿,才缓慢地,沉重开口:“巧兰,蔡晓晶、常艳、郝钧”

“他们全部都是被我害死的。”

/

四十年前。

巧兰一如往常地到迎阳做志愿者,有些迟了,匆忙间落下一份志愿者名单。

他不知这份东西是否重要,翻阅几下,便打算给妻子送过去。

却不料,被他撞破一件可怕的事情。

也是从这一刻开始,后面的一切,关乎命运的抉择,在逐渐曲折与失控,令他悔恨终生。

迎阳占地面积不小,他并不熟悉,七弯八拐竟到了一个怪异的地方。

这里极静,倒像是闹市中刻意辟出的一方天地。

树丛茂密,遮天蔽日。

可静下心来,便能隐约听见压抑的呜咽,密密麻麻。

那处只有一个巨大的铁皮仓库,四周没有窗,可他自小在剧团练得一身好功夫,轻手轻脚便翻上棚顶。

可从天窗往下一看,却令他瞬间毛骨悚然。

——仓库里关押着很多孩子,全部被捆绑住手脚,用布条封口。

大多在哭,也有几个绝望的,眼神空洞。

仓库角落里站着两个男人,似乎是在监视这群孩子。皆戴着草帽与面巾,看不清模样。

他心神惶恐,只想着立刻去报警,却不料听见其中一人开口,大概是在回答他忧心忡忡的同伙,声音充满不屑:“我们还用怕警察?有先生在,谁敢管?敢管的人,估计是嫌命长。”

“再说了,就算警察能赶到,这些小孩早就被转移走了,不过是白费心机。”

他阴狂的笑声,令褚越启胆战心惊,冷汗直冒。

失魂落魄地离开,妻子比他还要早到家,见他面色有异,柔声询问。

褚越启沉默许久,张了张嘴,仍说不出一个字。

他想将一切告诉巧兰,让她有所警惕,迎阳背后可能深藏可怕的秘密。

可他太了解妻子,她绝不会坐视不理,任由事情沉寂,她是一个温和却有力量的人,坚韧勇敢,宁可身陷险境,也要救那些孩子。

与此同时,若妻子突然停止前往迎阳,也可能引起怀疑,打草惊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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